时间:“五一” 节前夜
地点:
人物:赵忠,男,30岁,车桥厂技术工人
孙洁:女,20多岁,一个天真的女大学生,赵忠的徒弟
钱菲,女,30多岁,赵忠的爱人
(幕启:钱菲提饭盒上)
钱菲:俺那一家子赵忠呀傻乎乎的,干起事来傻了叭叽的,没白没黑的瞎折腾,一根筋抽到底。这不,为了把一台快要报废的旧机器硬要革新成一台现代化的新机器。你说他一个中专生瞎逞能,这不是猪八戒戴眼镜假充大学生吗你说。这倒好,仨月下来,没睡上个囫囵觉,没坐下吃正儿八经的饭。机器没革新成,革新出那胃病来。唉!看看他那样子,整个人成了瘦猴了,黄表腊气的脸上光剩了一双大眼睛了!想想俺搞对象那会儿那是什么样?那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轮下垂、红光满面。那双有神的大眼睛那真是……这不,俺去弄了两个小笨鸡,熬了一沙锅鸡汤,给他补补身子,好叫他的实验早日成功。哎?这整个车间咋没人呐!对,明天“五一”了肯定休班。可俺这一家子又是三天三夜没回家了呀!这个赵忠呀,真是什么样的天地营造什么样的人,这
孙洁:(端两碗方便面内出)师傅,开饭了!
赵忠:(内出)来啦来啦!孙洁呀,坐下一块吃!
孙洁:师傅您坐,您先吃!(为赵擦汗)师傅,要不洗洗脸再吃。
赵忠:不不不,吃了抓紧干,今晚是最后一关,成败的关键!
孙洁:师傅,您看您着脸,又瘦了一圈了,今晚就别再熬了吧!
赵忠:那哪儿成?师傅定的目标就是:百日内完成变旧铣床为现代化数控八孔钻床的革新任务。你算算,今天是不是第九十九天?
孙洁:对呀,今天是四月三十,明天是“五一”正好一百呀!
赵忠:这不是了吗!今晚若试验成功,正好算是咱们向“五一”献礼。
孙洁:可是——
赵忠:为了这个目标,师傅这里没有可是。
孙洁:可师傅您已熬了两个通宵了呀!
赵忠:只要这台钻床成功,熬几个通宵,值!
孙洁:师傅啊,为了这台钻床,这三个多月来您没休一天假。一个个日日夜夜,吃在这机器旁,眼实在睁不动了呢,就在这机器旁来个鸡打盹儿。师傅,又没人逼你,没人给你下指标、定任务,这么你自己折腾自己,何苦呢师傅。
赵忠:孙洁呀!哎呦!(一轮臂膀疲惫状十足)
孙洁:师傅,我给您捶捶背!(为赵捶背)
赵忠:俗语说得好:这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师傅是集团级技术能手啊,您总得干出点像模像样的事吧。不的话,又如何称得上这荣誉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洁:理儿自然是这个理、。可是……
赵忠:孙洁,咱们五征与德国签订的一份关于汽车轴类件的加工出口合同你听过么?
孙洁:听说过。
赵忠:那是一项产品不合格率要低于十万分之一的合同。十万分之一阿,你说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敢说在全国,但我敢肯定地说在咱齐鲁大地上没人敢接着活。
孙洁:是啊,十万分之一啊,若干好了带来的是高效益,若干砸了,损失可是惨重的呀!
赵忠:倘若没有高超的技术队伍,没有高素质的职工,纵是借他千百个胆子也没人敢接这活。可咱们五征接了,你想想,这是为什么?(急咳)
孙洁:(倒水)师傅,喝水!(为其抚胸捶背)为什么呀师傅?
赵忠:这就是集团老总站在战略高度的一种战略思考:干别人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接别人想接而不敢接的活,是老总们做强
孙洁:我明白师傅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头上戴紧箍咒了。师傅,我一定陪您试验到底。成功我陪您成功,失败我陪您失败。
赵忠:孙洁你记住师傅一句话:咱
孙洁:师傅,徒弟牢记您这句话。
赵忠:孙洁阿,师傅知道,你是一个名牌大学生,跟着师傅学徒不仅没学到什么东西,反而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熬了不少眼,遭了不少罪。其实啊,师傅心里……
孙洁:师傅您别说了,跟您这快一年了,也是我生来学东西最多的,您的敬业精神,您的钻劲,拼劲,您对
赵忠:(又一阵巨咳)孙洁,师傅可是个不经夸的人。你想想,在这研制的过程中,多少问题都是你的学识帮我过的难关?说到底,这天下是知识人的天下。孙洁呀,你这样有知识,有才干的大学生,又肯钻又肯干,未来的
孙洁:师傅,您就别再喝辣椒水了呀,您这胃……
赵忠:嗨!不喝辣椒水,这眼皮他就打架呀!
孙洁:师傅,咱们不喝辣椒水了,我跟您跳个舞,这盹劲就没了。
赵忠:跳舞还跳六,师傅那会跳那玩意儿?
孙洁:(拉赵忠)来吧师傅,今晚咱就调个个儿,我来当师傅,您来当徒弟,包教包会,保您满意。
赵忠:别闹了,师傅不行啊!
孙洁:社会上不流行一句话么,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来吧师傅,您刚才不还说咱
赵忠:我不会,真的不会。
孙洁:这样师傅,手搭肩,手拉手,一步两步跟着走,四目相对随音乐,三步四步共回头,就这么简单。
赵忠:哎呦,这比把咱那旧铣床改制为现代化数控钻床还难哪。
孙洁:(突然尖叫)哎呦……(跌倒)哎呦!
赵忠:怎么了你?
孙洁:哎呦师傅,你踩我脚了!
赵忠:伤着没伤着没?
孙洁:(以起身复跌倒)哎呦,痛死了呀!
赵忠:伤哪儿了?
孙洁:可能崴脚脖子了!
赵忠:快快快,到里面小床上。
孙洁:不行不行,起不来!
赵忠:来,我抱你过去(抱起孙洁入内)
钱菲:啊?(注站着愣了神)这……他抱着她还要上床?天哪!(软座地上),俺这遭了哪门子罪啊,俺老赵原本不这样啊。我只知道他白天黑夜搞加班儿,整个人瘦了一圈圈儿。真当他在这里搞技改,原来抱着美女玩。这可恼可恨的赵忠,天天喊着强化素质,锤炼内功,到头来强化了这么种素质,锤炼了这么种内功。不行,这事我绝不能原谅,决不能宽容。(气呼呼地起身,跳了起来)不要鼻子不要脸的
看我今晚不――不行,怎么说他也是五尺高的汉子。这男人的脸皮贵起那金子,要在人市场上管,那不让他没法人脸前抬头?常言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等回家好好理整理整他!(呼喊)赵忠!赵忠!赵-忠-
赵忠:(内出)谁啊谁啊?啊?钱菲,你呀。你不在家看孩子――
钱菲:姓赵的,你心里还有老婆孩子?
赵忠:哪儿的话,咱这老夫老妻的啦,你还不知道我?在我赵忠心里,除了
钱菲:哼!说的跟那雀灵叫少女笑似的好听,谁知道肚子装了些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
赵忠:哎我说钱菲,你今天怎么啦?说话怎么西北风刮蒺藜,连风带刺的?
钱菲:怎么?戳你伤疤了是不?
赵忠:伤疤?什么伤疤?
钱菲:赵忠,你就别在这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哼!
赵忠:装象?装什么象?
钱菲:哟赫,越说越会装啦!真是一刀纸糊了个鼻子――不要脸!
赵忠:你――你这都什么话你说。
钱菲:赵忠你甭装腔作势,我可什么都看见了。
赵忠:看见了?看见什么了你?
钱菲:人家那正经人都是越出息越有出息,你倒好,出息了一副色乎乎的酸相。
赵忠:哎,你都哪个醋坛子把你淹出来的?
钱菲:你少扯淡,当心变成色鬼。
赵忠:我要是色鬼那你呢?当初咱俩在南岭那个大栗子树底下,也是这个时候,在那雾朦朦的月色下,不是你――-
钱菲: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赵忠:怎么啦倒没怎么啦,摸了把我的头攥了下我的,把我狠狠的――
钱菲:你胡说些什么呀你?
赵忠:谁胡说了?就那么轻轻地咬了我一小口。
钱菲:别猪八戒照镜子――臭美啦!
赵忠:谁臭美啦?那难忘的时刻,我可留下了永久的镜头。
钱菲:赵忠,你少扯淡,我说的是今晚!
赵忠:今晚?今晚不行不行,我可没空。我要让我的试验,在今晚成功。
钱菲:你还演戏?哼!唱着试验的调子,你试验的什么?你说都试验的什么?
赵忠: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菲:我想说什么你心知我肚明。我倒要进去瞧瞧你的试验品!
赵忠:哎――钱菲这可不行。这上面不都写着吗“闲人免进”。
钱菲:我还就是非看不可(硬闯)
赵忠:(强拦)不行,这是厂里的制度。你绝对不能进!
钱菲:这么看来呀,你是心里有亏,屋里有鬼!
赵忠:说什么呢你?我赵忠堂堂正正做人,地地道道行事,心里有什么亏?屋里有什么鬼?
钱菲:你若心无亏,没有鬼,就让去看个明白。
赵忠:不让你进,这是厂里的规定。
钱菲: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赵忠:你咋这么浑呀钱菲,你以前不这样,你今晚怎么啦?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钱菲:你才出毛病呢。你抱着那个小女人你当没有看见?
赵忠:嗨!弄了大半天你为这事吃醋啊?告诉你,那是我徒弟。
钱菲:我不管你师傅徒弟,反正我看见你抱着个女人。
赵忠:哎,我告诉你啊,你骂我什么都行。但我不绝不允许你对孙洁胡说八道。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大有作为的大学生。
钱菲:哟,我这还没怎么的,就开始护短了?你若真的心里无闲事――
赵忠:我和孙洁那可是清清白白。
钱菲:谁证明?
赵忠:上有青天,下有黄土,中间有良心。
钱菲:良心?良心一毛钱几斤?
赵忠:钱菲,你知道,我是个从不撒谎的人。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钱菲:要我相信你可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在这儿搞现代化钻床试验吗?
赵忠:这当然不假。
钱菲:那好!今晚我在这儿等着,你若把钻床真搞成了,我就相信你。
赵忠:那好,你坐这儿等着!(入内)
钱菲:弄不出个事来,我看你还怎么说。
孙洁:(边喊连出)师傅师傅,我的脚好了。(见钱)请问您是――
钱菲:哼!(不理)
孙洁:莫非您是集团领导?
钱菲:我是赵忠的直接领导。
孙洁:我师傅的领导?请问领导您到这儿――
钱菲:我来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孙洁:嗨!我师傅干的好事可多了。您是他的直接领导您该知道呀!(倒水)领导您请喝水!
钱菲:(接过水喝了一口)啊!(一阵急咳)
孙洁:领导怎么啦?
钱菲:(把杯扔地上)这什么水?你想暗害我?
孙洁:哦――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啊领导。这是我师傅的专用的辣椒水。
钱菲:什么?你师傅的专用辣椒水?你师傅就喝这个?
孙洁:对啊!我师傅就喝这个。
钱菲:他为什么喝这个?
孙洁:哎!我师傅为了他的“百日革新”,没白没黑的加班加点,您是他的领导您应该知道啊!为了争分夺秒,他顾不上回家。就在这张椅子上,顿顿吃的是方便面,累了就在这儿闭闭眼。天天干,夜夜熬,实在睁不开眼了,就喝口辣椒水刺激一下。就这么着,眼看他人一天天消瘦,眼一天天见红。一个多月下来,胃就被折腾出病了。可他就不让我对外人说。到医院拿药还得让我偷偷地去。上来一阵痛急了,他就捂着肚子,咬紧牙关,有好几次嘴唇都被咬得血流不止。他也曾一次次晕倒在机器旁。(抽泣)我哀求他休息几天,可他坚持地说:“这个试验不成功,我坚决不休息。”这一熬就是三个多月,过了今夜十二点,就是一百天,整整一百天啊!领导啊,他那干法,就算是铁人,也得磨去一层皮阿!
钱菲:(动容的)赵忠……
孙洁:领导,你怎么了,怎么了?
赵忠:(激动地呼唤)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
孙洁:师傅,真的成功了? 这不是梦吧?
赵忠:不是梦孙洁,咱真的成功了!
钱菲:赵忠,祝贺你!
(三双手紧握在一起)
赵忠:我……(缓缓的闭上眼睛)
钱菲:(同时)赵忠你怎么啦怎么啦
孙洁:(同时)师傅你怎么啦怎么啦
赵忠:我……我只想睡觉!
孙洁:(真挚的)师傅,你一定要睡上三天三夜。
钱菲:赵忠,走,我背你回家。咱们回家睡,啊!
(在敢问路在何方的音乐中,钱菲背着赵忠,孙洁扶着缓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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